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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7章 護丹心二君暗配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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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7章 護丹心二君暗配合

回到驛館,張良仍是沒有回來,懷瑾卻開始陷入沈思。範增說的話是什麽意思?還有項聲和項羽對視那一眼,絕對是有貓膩的!難道說項梁臨死前,留了什麽計策來挽留張良?

想來想去都沒有頭緒,懷瑾開始煩躁起來,在屋子裏走來走去。

如此轉悠到後半夜,張良終於回來了,他神情和往日沒什麽不同,懷瑾卻能感覺到他平靜面容下的高興。

不等張良說話,她立即把晚上在項伯那邊的事和盤托出,隨即問:“你說範增那話是什麽意思?舅父臨去前留的信肯定是提及你了,究竟說了什麽呢?”

張良心中發寒,卻對妻子溫柔的笑了笑:“想必是勸服我留楚的法子。”

“可你不願意……”懷瑾喃喃道,她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了,張良將來和項家反目是一定的。

想到這裏,她心中嘲笑自己,這事想了多少次了,還難受個什麽勁。

沈默的在榻邊坐下,懷瑾看著地面出神。

張良過去撫著她的肩,問:“你不高興什麽?”

“我從來覺得做人一定要幹脆一點,做事也應快刀斬亂麻,不要拖泥帶水。”懷瑾直視著他,微微笑:“像我如今,要麽選擇跟定你,跟項家徹底斷絕往來。要麽選擇項家,與你徹底劃清界限。可我兩個都難以拋下,所以自己痛苦。”

張良靜靜的看著她:“那麽究竟是我更重要,還是他們更重要?”

“你說呢?”懷瑾真的有些生氣了,他竟然還能再問這種問題,不耐煩的把他的手拍開:“若他們更重要,我今天還會隱瞞你的行蹤?你就這樣不信任我嗎?”

“對不住。”張良把她拉到懷裏:“我一遇上你,總會失掉信心,你知道的。”

默然在他懷中,懷瑾覺得胸口處仿佛堵了一口氣,上不去下不來,一如她面對項家和張良的心。

撇去她的關系,項伯亦是與張良關系匪淺,可他們卻從來都不怕有對立那一日。

男人的心,終歸比女人硬一些,懷瑾心想。

翌日下午,她與張良去項伯處。

項羽等人皆不在,聽說城外正在點兵,他們很快就要出征了。府中冷冷清清,也無侍女,唯有項伯與龍且在休息。

“西征幾路大軍已劃定,右司馬大人不在其中嗎?”見龍且閑適,張良便問了一句。

龍且面上黯然:“懷王讓我在彭城掌諫議。”他們這些追隨項氏的人,這次都被懷王打壓了,他本該上陣殺敵,如今卻被困在彭城束手束腳。

他語氣中一陣憋悶,張良溫言只得微微笑笑,而後看著項伯:“左尹大人。”

項伯本在喝酒,聽到他著稱呼瞬間笑了,斜睨著他:“子房,你跟我在這裏裝什麽客氣?”

隨後看了懷瑾一眼,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張良,開口:“聽說你昨晚喝醉了?”

“是,不勝酒力。”張良微笑以對,懷瑾只覺得有些心虛,她騙誰也不忍心騙項伯。

可張良面色不改,在一旁坐下,對項伯笑道:“今早起來,姮兒告知我,武信君欲以我為令尹?那豈不比你還高了一階?”

“你要是答應,讓我做你屬官都是可以的。”項伯說,他真心希望張良留下。

可張良還是那句話:“我擱不下韓國。”

只需要這一個理由,便可以讓項家人啞口無言。

龍且說:“申徒之能,留在韓國是為屈才。”

“即便如此……”張良似乎有些惋惜:“那也不是我舍棄故國的理由。”

項伯不以為然,只是深切的看著張良,眼神奇異的幽深,他問:“你就這般篤定,再不反悔?扶持雀鳥和扶持鴻鵠的區別,我不必多說你也應當知道,何苦選這樣艱辛的一條路?”

懷瑾心跳停了一下,隨即砰砰直跳,總感覺項伯話裏有話。

張良卻從容笑道:“剛出生的梟鵬身型嬌小,遠看猶如山雀,但只要給他時間,他不會永遠都是山雀的模樣,終究會一飛沖天。”

項伯深盯了他半晌,驀然大笑:“有你在,即便真是山雀,也能成為梟鵬。”

張良目光悠遠,望著外面因寒冷而光禿的枝葉:“可我不會選擇山雀。”

龍且柔美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,半晌他看著項伯笑道:“幾只鳥有什麽好探討的。”

項伯把小酒壇晃了晃,裏面已是空空如也,他推了推龍且:“小龍,去給我買幾壇好酒來,咱們幾個今日都無事,不如好好大醉一場!這酒,喝一次便少一次。”

龍且立即便出去了,懷瑾凝視著項伯:“阿纏,我有些不習慣你這麽說話。”

她面前的項伯,總是有話都直說的,像今天這麽雲裏霧裏的,實在不是他的性格。

項伯笑了兩聲,笑聲中透露著一種無奈:“項纏可以浪蕩不羈,楚國的項伯卻不能再隨心所欲。”

他倏地望向張良,目光微涼:“就像子房,如今也已是韓國申徒了。”

“而你先是他的妻子,韓國申徒的夫人,其次才是我們家的小姑奶奶。”項伯說。

懷瑾不安的動了一下身子,強笑道:“你這話說的!這麽生分!楚國和韓國是盟國,到不了兵戎相見的那一天,你少杞人憂天了!”

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是自欺欺人,可她如今卻再也不能像少時那麽冷情,人心肉長,誰也斷絕不了感情。

不久,龍且拎著三壇好酒過來,他們坐在桌案便慢酌。

想到如今楚國的情形,項伯便嘆道:“早知道熊心會變成如今這樣,當初二哥擁立他,我怎麽都得攔住。”

“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熊心。”張良滿眼溫潤,不緊不慢的說道。

龍且和項伯齊刷刷看過去,張良卻微笑著沒說話。

項伯敲了敲桌子,急問:“你有什麽法子直說,別藏著掖著。”

龍且卻不置可否:“連範先生都束手無策,還能有什麽辦法?難道真的公然反熊心嗎?如此,我們便成了亂臣賊子,項氏威名便蕩然無存。”

“我幫你們這一次,但我有條件。”張良擺出談生意的態度。

“若是以前,你必不會跟我談條件。”項伯幹笑兩聲,他知道已經不是從前了,便問:“是什麽條件,我答應你。”

“你是代表整個項家嗎?”張良問他。

項伯點點頭,張良看了一眼妻子,隨即說:“將來之事無法預測,我也是以防萬一。”

頓了一下,他說:“我要項家答應,未來不論發生什麽事情,項家都不能以我妻子、兒女作要挾。”

龍且看了懷瑾一眼,瞬間就有些怒氣,他大聲質問道:“張申徒這是什麽意思?莫非將來你要與懷瑾的母舅家為敵?”

懷瑾身子一震,淡淡的悲傷逐漸縈繞在心頭。

項伯不怒反笑,他溫和的看著懷瑾,說:“就算你不說,我們也會如此,放心好了。”

“那便是答應了?”張良笑開,風華絕代。

項伯看著他,重重點頭。張良道:“薛城那邊你們派了誰過去?”

“我堂哥的兒子,項冠。”項伯說,靜靜等張良的回答。

張良彎了彎唇,篤定的叩了叩桌子:“陳嬰這人,是東陽縣有名的敦厚長者,侍母至孝。你們只需要派人去盱眙將他母親控制在手上,薛城那邊的女眷便半分閃失也不會有。熊心能以家眷拿捏你們,你們也可以牙還牙。”

“至於熊心……”張良手指蘸了酒,在桌上寫了一個名字:宋義。

他穩穩道:“解了薛城的困境,陳嬰勢必會倒戈,那熊心身邊只剩一個宋義。宋義又已出征,軍中多半士兵都信服項家的威望,少將軍只需在行軍途中,以清君側的名義斬殺宋義,那麽熊心身邊再無能人。彭城這邊就更好收拾了,有左尹在,架空熊心應該不在話下。”

“宋義可是統帥!”龍且被張良說的這個計劃給震住了,女人般茵美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,仿佛張良說了什麽駭人的話。

項伯深呼一口氣:“斬殺宋義太過冒險,一不留神就會把軍中弄得大亂。”

“範增先生隨少將軍出征,他自有能力安撫大軍。”張良笑看著項伯,那樣儒雅溫文的人,說出的話卻是驚心動魄,步步殺機。

項伯遲遲沒有說話,張良展顏笑道:“出征還有幾天,等範增先生回來,你可與他商議。反正,我把我想到的,都告訴你了。”

願不願意采納,是他們的事情。

“好!”項伯替他滿上酒,信服又迫切的看著他:“我多謝你。”

喝著酒,漸漸的天就黑了,龍且買來的三壇酒很快就只剩了一點點。懷瑾也喝了不少,這會兒眼睛都有些發暈,在看旁邊三個男人,卻是一點事都沒有。

“怎麽這麽快就喝完了?”項伯看著空壇子,皺起眉:“這會兒酒肆肯定都關了……”

“今日就喝到這裏吧。”龍且在旁勸道。

項伯過去搭著張良的肩:“不行,今日還沒喝夠!今日要與子房不醉不休!”

思索了一會兒,項伯眼睛一亮,看向懷瑾:“範先生房中倒有兩壇美酒,他老人家不好杯中物,前幾日送他的佳釀也未曾動過。小姑奶奶,你去他房中把那兩壇酒搬來!”

他指著後面的一處屋子:“那是那處,你在房間找找,似乎是擱在書架上的。”

懷瑾沒好氣白了他一眼,不想動,張良卻笑著給她拱手:“辛苦夫人了。”

“你今日怎麽也貪杯了!”懷瑾嘟囔一聲,起身過去。

身後兩個人笑著對視一眼,男人間的默契,一切都在不言中。

範增房間很雜亂,書卷、竹簡全都亂擺著。懷瑾舉著豆燈四處看了一下,看到裏面靠墻的三層竹架子,最上面放著兩個巴掌大的壇子。

她過去把酒壇拿下來,打開其中一壇聞了一下,好烈的酒!張良平日從不讓自己喝醉的,不知今日會不會按老規矩來。

笑了一聲她轉身準備走,卻看見二層架子上有一個紮眼的東西——一角帶血的布帛,被幾卷書壓在上面。

在別人房裏亂翻不禮貌,但她鬼使神差的把那布帛小心翼翼抽了出來。

這字跡有點眼熟,讀了兩行懷瑾意識到這是項梁留下的那封信。

信上交代了許多,提到了項家諸人、懷王熊心、呂臣……懷瑾一目十行的看下去,看到了最後,見到了張良的名字。

提到張良的只有一句話:以張良為楚令尹輔佐項氏未來家主,如其不受,不能為己所用,則殺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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